刘基《辞职自遣》赏析

辞职自遣

明朝 ·刘基

买条黄牛学种田，

结间茅屋傍林泉。

因思老去无多日，

且向山中过几年。

为吏为官皆是梦，

能诗能酒总神仙。

世间百事都增价，

老了文章不值钱。

这首诗出自明朝的刘基。刘基字伯温，是明朝著名的军事家、政治家、文学家。他从小聪慧过人，12岁考中秀才，被乡里誉为“神童”。公元1333年，年仅23岁的刘伯温赴京赶考，一举中第。三年后被任命为县丞，他刚正不阿，深得百姓爱戴，但乡绅豪奢却对他恨之入骨。不久他便辞官，隐居在浙江老家青田县，人称“刘青田”。

后来朱元璋听闻刘伯温的大名，便邀他至应天府，共谋大事，自此他便成了朱元璋的军师谋臣。

朱元璋多次称赞刘伯温为“吾之子房也。”。子房便是汉代的张良，他多次救刘邦于危难，是刘邦的得力助手。朱元璋如此盛赞刘伯温，可见他之能耐。而民间也曾流传着这样几句话“三分天下诸葛亮，一统江山刘伯温；前朝军师诸葛亮，后朝军师刘伯温”。

诸葛亮我们都知道，多智近妖，而刘伯温可以与他比肩，想来也是个神机妙算之人。但是朱元璋建立明朝后，分封功臣，立下汗马功劳的刘伯温仅封了“诚意伯”。刘伯温深知“飞鸟尽，良弓藏”的道理，于是便辞职返乡，还写下了这首《辞职自遣》。

诗歌前两句写的是他辞职后的打算。他准备在山间的林泉旁，搭几间茅草屋，再买头黄牛，学农民种种田。他原是书生，估计也没怎么干过农活，所以在农民看来很容易的种田，他却要“学”。所谓术业有专攻，若不学，恐怕就会像陶渊明那样“种豆南山下，草盛豆苗稀”了。

接着的两句写的是他辞职的原因。年老体弱，自觉时日无多，既然如此，何不抛下功名利禄，寄情山水，享受这最后的时光。这个理由说的很现实，衣锦还乡，安度晚年，应该是当时很多士大夫的梦想。刘伯温也不例外，他前半生为了明朝的建立劳心劳力，到了晚年自是希望可以过段舒心的日子，而回归田园，远离尔虞我诈的朝廷，当是最好的选择。

五六句直抒胸臆，表达了他对官场生活的厌倦，和对诗意人生的追求。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，不如放下一切，对酒当歌，吟诗作画，快活赛神仙。苏轼当年也曾说“且将新火试新茶，诗酒趁年华”，对于文人来说，诗酒便是他们的最爱。早年为了功名利禄奔波，到头来发现，为吏为官都不过是一场虚幻罢了，所以晚年的诗人选择回归诗酒生活。

最后一句是诗人的一种感慨。这世上很多东西的价格都是日益上涨，可是他的文章却是越老越不值钱了。诗人这里说文章不值钱应该有两层含义：一是自谦，二是他也不需要卖文为生。刘基和宋濂、高启被誉为“明初诗文三大家”，他的文学才能毋庸置疑。

这首《辞职自遣》语言平白有趣，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诗人归隐田园的决心，堪称经典。然而可惜的是，刘伯温虽然写下了最具个性的“辞职诗”，但最后却没有真正地回归田园。他返乡没多久，就又被召回朝廷。后来不幸感染风寒，吃了宫中御医开的药方后，病情加重，药石无医，溘然长逝。“买黄牛学种田”终成了一种妄想，实在是可悲。